文|李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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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说他自己，原本是一个害羞的，学习很好的小男孩。
刚上小学一年级的男孩，蹲在洗脸盆旁边，拿刷子认真地刷洗指甲，把每个指甲缝里的泥洗干净。洗完认真检查一遍，确认每个指甲干干净净。
他对着镜子，穿好妈妈给缝制的白衬衣，衣摆仔细塞进裤带，转身对妈妈说：妈妈，我上学去了，妈妈再见！
来到教室，老师挨个检查卫生，轮到他时，忍不住表扬了一句：李忠同学很爱干净，值得全班同学学习！
李忠腼腆的低下头微微笑，迅速走回座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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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，起了大风，天迅速黑了下来。
李忠胆怯地对妈妈说：妈妈，我憋不住了，我要尿尿，可是我害怕，外面太黑。
正在干活的妈妈叫大闺女：英子，赶紧陪你弟弟出去尿尿。
李中很不好意思，但是只能让姐姐陪着。
我的爸爸，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乖乖的，弱弱的好男孩。
直到有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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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反革命，打她，坏人！”
一群人围在一起叫喊着，一个腼腆的8岁男孩也好奇的往里面钻，结果看到了他此生都难以从头脑中抹去的一幕：他的妈妈，一个平时那么讲究体面的女人，趴在地上，被批斗，满身灰土。
男孩头脑一片空白，恐惧羞耻的本能，让他不停的跑，跑开这一切。
当晚，操场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，李忠疯狂的把批斗妈妈颜凤仙的海报，一张张撕掉，眼里满是愤怒，委屈。撕完所有海报，李忠蹲地上大哭。
然后擦干眼泪，走回家里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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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走进教室，同学们故意过来冲撞他，一起喊：颜凤仙，反革命，颜凤仙，反革命。
男孩强忍住愤怒和泪水，期盼老师能给他保护和公平。
“上课，全体起立。”
老师义正词严的宣布上课，男孩鼓足了勇气举起手：报告老师，他们欺负我。
老师嘲笑地看了看男孩：哼，反革命的坏种，反而先告起状来了。
所有同学哄笑，一起喊：反革命的坏种，反革命的坏种！
男孩不堪侮辱，冲出教室。跑到无人的地方，对着一颗柏树疯狂的厮打，大哭。
冷静下来的男孩，原本一脸弱弱的善良，变成了坚毅的冷静。李忠谨慎地开始了复仇计划。他搜集一些石块，装进书包，天黑后找到了老师家。
“哐、哐、哐”
几声清脆的碎玻璃声，男孩撒腿就跑。跑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后，男孩一边喘气，一边竟笑了起来。
从此，那个害羞的，学习成绩很好的小男孩不见了。
摘选自小说
《招娣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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